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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代工轉向品牌,是台灣製造業比年來全力图解的一個命題。标的目的雖明,但實現起來並非坦途,動輒存亡,幾乎成為製造業的一道魔咒。
台灣製造由代工而品牌、由製造而設計的轉型门路一波三折,足令大陸後起的中國製造借鑒
從代工轉向品牌,是台灣製造業比年來全力图解的一個命題。宏創始人施振榮總結的“微笑曲線”,指明瞭代工製造業向研發和品牌兩端轉型升級的标的目的。标的目的雖明,但實現起來並非坦途,動輒存亡,幾乎成為製疤痕去除方法,造業的一道魔咒。
明基與HTC,兩個曾經的台灣代工業大佬先後踏上打造品牌這條路,前者仍在浑沌中试探,帶有繁重悲壯的象征,後者雖也有壯士斷腕的一刻,但總的來說,更像是羚羊般輕巧地跳躍。
其差異的构成,在意企業的基因:起首,明基是個多元化企業,實現品牌化缺乏聚焦的載體;HTC則專注于手機行業,更易集中資源實施戰略轉型;其次,明基的企業文化更多地還是逗留在工程師文化、製造業文化上,或說其更擅長“與物對話”,而非“與人對話”;HTC則通過引進分歧來路的高端人材,创建了具备更大包涵性的創意文化。這偏偏是品牌企業所必须具備的根基素質。别的,還有機緣交錯。明基在品牌晋升的门路上不幸遭受西門子一役完敗,元氣大傷;HTC卻彷佛總有幸運之神眷顧,先是建立之初傍上微軟,次與國際電信運營商不测結合,後因巧借CEO私家關係成為Google親密夥伴,在發展门路上誠可謂順風順水。
酸痛貼布,
代工企業品牌化,门路有短有長,谜底也並非独一。
BenQ:“奢夢”之難
將技術優勢轉換為品牌優勢,練就與人對話的能力,李焜耀顯然還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
硬漢李焜耀身上多了一根鋼釘。
數月前,他從腳踏車上跌下來,摔斷了鎖骨。8月尾明基友達集團(如下簡稱明基)旗下明基電通股分有限公司(BenQ)在日月潭舉行全世界經銷商大會,有一個環潭腳踏車運動,李的鋼釘还没有掏出,但非要參加不成,並私行將本身從12千米賽道改到了20千米賽道。但是活動開始前半小時,風雨驟至,他只能望天興嘆。
40年前,李焜耀騎著腳踏車穿行在台灣苗栗縣山嶽之間,為自家碾米廠送貨。與李騎過車的同事都晓得,他速率烦懑,但半途絕不會停,特别是爬坡時,无论多陡總會一口氣上去。
這種“腳踏車精力”深刻李焜耀的骨髓。
自從脫離宏自主門戶以來,李焜耀屢屢逆水行舟,背後隱含著他所參透的關於“台灣製造”命運轉折的潛臺詞。對台灣企業而言,代工是生命,而品牌是奢夢。“活在當下”還是“寻求夢想”,它們一向為這種選擇所熬煎。當郭臺銘對代工之路堅定而專注時,李焜耀談到此,總帶著一種緬懷帝國即將败落的傷感。他信赖代工之路會越走越窄,打造品牌才是基業長青的不贰法門。
這一次,他的征途會再次遭到風雨影響嗎?
重上跑道
2010年8月台塑大火後,《全國》雜誌發表封面文章:《遏制掠奪式發展 蒼狼時代過去了》。文章不客氣地指出“大火來的恰是時候”,“台灣代工業犹如蒼狼,不斷追赶低本钱的獵物,大举掠奪後又敏捷奔向下一塊膏壤,现在這種掠奪式發展,頻頻撞向高墻。”
而最先將代工業比方為蒼狼的台灣企業家,恰是李焜耀。
“金融危機過去後大師都松了一口氣,品牌也度過了調整期,資源的分派會有不少改變。”他暗示。
2010年8月後的6個月中,BenQ一系列新產品將密集上市。李焜耀試圖借此再度向外界宣示品牌化經營的大志。
“當年我們但愿通過收購西門子,本身的品牌能夠跳躍上去,失敗以後經過幾年梳理,现在的商業模式大要成型。”李焜耀自述西門子一役“刻骨銘心,一言難盡”,“我們受過傷,不要衝刺,把速率放慢一點,先用跑馬拉松的速率,到了必定水平再衝百米。”
2002年1月,正值全世界科技產業處於低迷谷底時,李焜耀兵行險招,創立BenQ品牌,而自建品牌不足三年就因收購西門子失敗馬失前蹄,衝擊可想而知,幾乎被打回原點。特別是在歐洲,影響力直線下跌。這讓李焜耀意識到品牌是買不來的,若不想放棄,只能从新修煉。
最困難的時候,費用緊縮,李焜耀曾告訴下屬,“賣股票也要養RD(研發人員)。”“過去幾年中,明基在市場推廣上動作不大,在技術方面投入卻不吝血本。”BenQ上海經銷商、鵬盛科技電腦事業部副總經理秋達夫說,“特別在顯示技術方面,新產品總是他們先推出來。”
BenQ總經理兼執行長李文德將技術上的積累描写為“領先”與“差異化”戰略。領先即爭取每一年都有重點產品全世界首發,2008年其在全世界推出首批16:9比例大尺寸液晶顯示器,2009年進入LED領域,生產出全世界首款利用LED背光源的18.5寸顯示器。“差異化”亦有斬獲,比方已能將調焦技術應用在電視上。
“領先”與“差異化”,是所有3C(電腦產品、通訊產品、消費性電子)企業寻求的目標,但李焜耀用投影儀證明本身沒有空喊口號。BenQ針對大眾娛樂市場和商務市場分別推出獨具特點的短焦產品,金融海嘯中,教诲市場未受波及,BenQ適時將相關資源轉移到教诲,專門推出了投影機與電子白板相共同的互動教學解決方案。僅僅用了18個月時間,明基就從無到有切入投影儀市場全世界三甲,李焜耀由此覺得這種模式可以放大到其他產品。
若是說BenQ必要一個再次登場的時機,李焜耀認為就是現在。3C產業正進入一個大裂變、从新洗牌的時刻。李焜耀時刻感觸到新海潮的衝擊,他判斷隨著雲計算推進,客戶真个功效朝小型化、伶俐化、觸控标的目的延展,不少產品都會變得“不伦不类”,而資本市場也越來越深度地参與到產業中。“無論是軟體公司還是硬體公司,壓力都大得不患了。現在聯想、戴爾想跨到服務裏去,可Google不只要做伺服器,還要蓋電廠,後來發現在陸上蓋不可,還要到海上做潮汐發電。界線真的全都亂掉,大師在尋求新的邊界,能從‘雲’裏梳理出客戶必要的東西。”
BenQ雖然以硬體為主,但未來也不成能脫離雲端。“可難題也在這裡,你要跨業,這一步跨到哪?到底應該尋找怎樣的經營範圍?憑什麼能踩到人家的地皮上?這是大師都在焦慮的問題。”他搖著頭連聲說,“很焦慮,很焦慮。”
三大挑戰
“KY(李焜耀的英文名)做得很辛劳。”一名靠近李焜耀的人士流露。“他做代工,有富士康等一多量對手,做品牌,前面有宏、華碩擋路,後面有來自豪陸的潛在競爭者虎視眈眈,上面還有日韓的消費電子類巨頭泰山壓頂。”
BenQ的Logo是只胡蝶,“胡蝶代表了原創,代表了美麗,獨特,也代表了飛翔的能力。”李焜耀說,但胡蝶若想飛翔,李焜耀和他的團隊必要解答三道難題。
起首是可否培养出足夠拉動整個品牌的明星產品。BenQ紫色胡蝶的同党幾乎覆蓋了所有時尚數位產品,包含投影儀、掃描器、電視機、顯示器、數位相機、筆記本電腦、電子書等等,乃至還有平板電腦—介面略顯粗拙,尚在內測階段。寬廣的產品線可以互相掩護攻擊,但致命弱點是,沒有一個旗艦產品可以代表本身。反觀三星、LG、新力、東芝等,都有足夠強勢的產品點亮形象。
今朝BenQ運作最為乐成的是投影儀,惋惜這是一個小眾市場,容量有限,全世界不過每一年消費700萬台。筆記本電腦、數位相機、電視機、手機却是每個都有庞大空間,只要有一種產品能進入全世界前五名,BenQ就可以站穩腳跟。但要從這些市場中殺出一條血路又談何轻易。
關於產品線應該多寬,公司內部也有爭論。“KY但愿什麼都做,一個品牌放入許多產品,我的意見是應該專心做兩三個,不要玩那麼多。”明基電通數位媒體事業部總經理陳其宏直截了當地說。他笑言本身是少數派,認為在研發方面明基不怕任何對手,“真实的挑戰就是可否從現有產品中挑出一個做主打。”
“KY是個事情狂,又聰明,全球到處去看,哪有好的東西,有好的趨勢都很是认识,這種人在台灣未几了。只是當一個人資訊太多的時候,也會目炫繚亂。”
第二大考驗來自若何“親近”市場。在2009年工業設計界“奧斯卡獎”之稱的iF設計賽(iFDesignProductAward2010)中,BenQ數字時尚設計中間獲患了8項大獎,不僅年度得獎數為中國第一,比年所累積總獎項數目也高居華人品牌之首。但是從終贏家娛樂城,端銷售情況來看,如斯強悍設計能力还没有對其在市場上攻城拔寨做出凸起貢獻。
“我們獲患了這麼多大獎,可多數擺在展现臺上,沒有能進入市場,這也是近来內部反思的一個問題。”一名集團高管流露,他認為BenQ在市場行銷能力、組織能力等方面尚需補課:“同樣是我們的一款筆記本,貼上Acer(宏)的牌子,進了它的渠道必定會大賣,為什麼?大師的終端競爭力分歧。”
李焜耀亦為此頗感頭痛,他承認BenQ對消費者的理解不夠,嘗試以區隔戰略來彌補這一短板。“我們不會讓所有產品在每個处所都以同樣力度投入。”他解釋,比方在美國BenQ只賣最有優勢的投影儀和顯示器,不會賣筆記本電腦或數位相機,而中國大陸則是新產品與新科技優先導入的區域。
“過去兩年中,我們最大的變化是更充实考慮本身在每個市場的本事,和每個市場的特征。”李焜耀扶了下眼鏡。過去是銷售終端決定賣什麼產品,賣得越多,給總部感覺成長機會就越快,這樣常常低落了對市場的專注度。從2008年開始,BenQ轉變打法,組織專門團隊評估市場,總部決定終端賣什麼,钻研每個市場區隔中的競爭者是誰,針對它們有什麼具體應對方法。“等於做了一些簡化,簡化之後才能專注,步步為營。”
第三重挑戰來自BenQ可否作為代表白基的独一品牌。除數位產品外,比年來明基也在大舉投資醫療領域,2008年在南京試水建立三甲綜合性明基醫院。2010年5月,明基又在蘇州工業園投資5億美元,準備打造中國大陸最大的LE前列腺炎,D產業基地。在光伏領域,2009年明基取患了日本太陽能上游多晶硅及晶圓專業大廠M.Setek過半股權,2010年5月又與SunPower在馬來西亞配合投資建廠。它還投資影視業,投資“痞子英雄”及“蒲月天”3D立體演唱會,以中國市場作為切入3D電影第一步,負責開疆拓土的恰是當年打開大陸市場的明基老臣曾文祺。
顯然,李焜耀不夠專心。這些投資之間有潛在而模胡的聯繫,比方投資電影是但愿“以軟帶硬”,借此拉動其3D產品的銷售。不過應該以怎樣的形象進入新領域,李焜耀還在试探。“新事業到底挂什麼牌子最佳,這是我們思虑的一個問題。”他說,“要不要挂BenQ?挂了之後加分還是減分?是不是在集團層面要有一個總品牌?內部有不少爭論。”他個人感覺用一個強勢品牌能夠周全整合內部資源,不過尚在數位領域苦戰的BenQ,今朝還難擔此重担。
實際上,這三個難題並不新鮮,早在收購西門子以前它們就一向困擾李焜耀,這折射出集團在構建品牌方面的執行力,並不像在代工領域那樣得心應手。代工必要的是“與物對話”的能力,而品牌必要的是“與人對話”的能力。恰是由於後一種能力的亏弱,使得自認為缺點是“浮躁”的李焜耀,比年來在節奏上彷佛慢了半拍。比方最有優勢的顯示器沒有帶動BenQ脫穎而出;在成長最快的筆記本電腦市場還沒等切下足夠份額的蛋糕,就要面對平板電腦技術的挑戰;早就啟動研發高端伶俐手機項目,可仍未有主打產品推出;在電子書領域雖然與中國移動互助,可推進速率較慢。
李焜耀認為這三大難題雖難,但只要綿密的佈局构成,天然顺理成章。“我覺得用不著太忙於給谜底,在大陸一切成長都太快,以是你們覺得不少事变都要在很短時間內發生,可是離開大陸其他的世界不是這樣子看問題的。”他從日本朋侪中获得啟示,“他們常給我講,快又怎麼樣?根不紮實,颱風一來,樹冠越大越轻易倒。”
有人評價,李焜耀面臨每次重大轉捩點,常常都採用“剧烈”的方法超过瓶頸。现在從本身“急”到勸別人“不要急”,大約是四年來二心境上最大的改變。
對李焜耀來說,BenQ品牌之路能走多遠,已遠超出明基和個人的榮辱,而是台灣製造業若何走出代工宿命這個弘大敘事中的一部门。
“你說,到今朝為止台灣有真实的自立品牌嗎?”他扶欄看著雨中的日月潭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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